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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黑土地:一个人苦行 两个人心愿

2017-07-11 红色边疆荒友家园

一个人的苦行,两个人的心愿

一对兵团伉俪,约定2017年的夏天,以徒步的形式再回黑土地,去看那个留下了青春、并一生都在挂念的第二故乡——黑土地。


但是,就在今年春天,妻子却不幸离世。然而,丈夫并没有放弃与妻子的约定,他要“背着”妻子,去完成两个人的心愿。因为,他答应过妻子,在她“走不动的时候”,他会“背着她走”。


如今,这段艰苦的行程已经开始一个多月,主人公宋再端已经到达哈尔滨,并受到那里的战友热情迎接和短途陪走。


宋再端的行程是艰苦的,但并不孤独。因为,一路有妻子的陪伴、有战友们的关注和呵护……   

宋再端在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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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再端在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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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黑土地

记1师68团21连北京知青宋再端
北京至黑河徒步行


连续多日罕见的高温炙烤着大地,天气进入了烧烤模式。室外热浪滚滚,人们打着遮阳伞匆匆而过,躲在室内的人们也是汗流浃背喘不过气来。哎呀,我的天哪!就是这样的极端天气,也没能阻止我们21连北京知青宋再端单人徒步重返北大荒的脚步。


宋再端于2017年6月2日从北京出发,于7月6日抵达哈尔滨。当哈尔滨的战友们得知再端己于5日晚下榻在102国道边的哈双旅馆后兴奋不己,约定第二天在学府路入城口的哈医大二院门口接头见面。哈市战友高名作、李庆民、遇金午受战友们的委托,按时如约来到接头地点,盼望己久的时刻终于盼到了,当宋再端胸前胯着背包,后背背着30多斤重的行囊风尘扑扑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双方象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扑到了一起。此刻,再端一个多月风餐露宿艰苦跋涉的劳累早己烟消云散了,大家的眼中涌出了悲喜交加的热泪,那情那景想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这泪水中有见到战友的喜悦,也有失去亲人和战友的悲伤。本应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时刻,如今却阴阳两隔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大家无法接受。战友们默默无语相对而视,此时真是于无声处胜有声啊。再端也真真正正无愧于“上山练过腿,下乡练过背”,“酸甜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真正地尝到了做人的滋味”的老知青啊。


是什么毅力和精神使他如此坚定执着?是什么力量使他不畏酷暑风餐露宿?是知青精神和纯真的爱情鼓舞和支撑着他,使他每天在背负30多斤行囊的情况下坚持走四、五十公里,最多一天达六十多公里的速度前行。他也是肉体凡胎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啊?今年也66岁啦。从北京出发到锦洲时双脚就打满了血泡,垫着卫生巾忍痛也要前行。

 宋再端与爱人生前合影

宋再端和吴少敏是我们21连尽人皆知的恩爱夫妻,多年来夫唱妇随恩爱有加。当年吳少敏下乡到黑河一团,后随连队转到六十八团。在21连由相识相知到相爱,两人对北大荒这片神奇的黑土地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


今年春节期间吳少敏同宋再端商量,今年再回黑河一趟吧,宋说:“行啊。”两人的想法一拍即合。宋提议,当年工作和生活的环境如此艰苦,咱们应该用重走长征路的方式,从北京走到北安建设农场和黑河锦河农场,以了却此生的夙愿。吳说:“我可不行,怕走不下来。”宋说:“你要走不动我就背着你走。”今年回建设农场和黑河农场的打算就这样确定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年三月末吳少敏因突发心脏病离世,再端无法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料理完妻子的后事,发誓要放下自己的所有工作,毅然绝然地履行对妻子的承诺,拒绝任何人的劝告,怀抱爱妻的骨灰也要回到第二故乡。


在少敏离世百天的忌日,再端恰好走到吉林和黑龙江的交界处,望着翻滚的拉林河水,心潮似河水讻涌澎湃,再端一夜无法入眠,索性坐在拉林河桥上含着眼泪坐到天亮。


到达哈市后,再端先与部分战友见了面,虽然战友们极力劝说让其在哈休息几天再走,怎奈再端的性格任你怎样挽留也无济于事。第二天清晨,在三位战友的陪同下,又踏上了“思乡”之路,并准备到黑河终点后,将少敏离世后至今没理的长发剪下,同少敏的部分骨灰在那里合葬。男儿有泪不轻弹,提起爱妻泪涟涟。怀抱骨灰去还愿,感动天地惊苍天。


写到这里我的眼眶湿润了,鼻子也是酸酸的。我感到《北大荒人的歌》就是给这对知青夫妇写的,即是美丽和真实的诠释,也是对54万北大荒知青为之震撼的真实赞歌。不信你看——

几十年风风雨雨,
我们同甘共苦在一起,
一起分享春光的爱抚,
一起经受风雪洗礼。
你的果实里有我的生命,
你的江河里有我的血液,
即使明朝啊我逝去,
也要长眠在你的怀抱里。


我想借用我团蔡毅战友为宋再端此行所作的七律来结尾。


一从盟誓两心牵,
风雨相依几十年。
天地虽遥情未断,
阴阳难阻爱长连。

千山迭障双携手,
万里层峦共比肩。
听得西江花底燕,
声声含怆也潸然。

北京至北大荒的情有多长

宋再端背着爱妻徒步丈量

六十八团战友们挂肚牵肠

炎热的夏天

火辣辣的太阳

六十六岁的老人

悲壮行走在第二故乡的路上

作者:积雪山


今天再端已经走到兴隆镇了,唯有祝再端一路多保重,顺利平安到达黑河,完成夫妻情、战友情、故乡情的夙愿,早日胜利返航,了却战友们的惦念。


宋再端还在旅途,我们继续关注......

作者:李庆民 来源:1师68团 汪宝兴 、北大荒之情网、山丁树 、CYH美篇


长眠在你的怀抱里
记原六师61团北京知青高志强

作者:贾宏图

我站在久违的站台上,等待并不相识却十分亲密的朋友。


三十九年前,我在这里登上北去的列车,走向那遥远的荒原。八年后,我又从这里走下火车,回到家乡。今天,他要从这里路过,然后再次走向荒原,永远也不再回来。

高志强荒友

哈尔滨站:战友们的心在流泪

我们——四五十个哈尔滨的老知青,列队在站台上,手里举着沉重的标语:

“两鬓已秋,情怀如旧”;

“北大荒精神永驻我心”;

“情系黑土地,魂归北大荒”;

“高志强一路走好”。

列车徐徐进站了。车厢上走下一个年轻人,他双手托着父亲的照片,后面跟着他的母亲,她提着一个大旅行袋,那里面装着的就是他——北京老知青高志强的骨灰盒。


她看到从未谋面的我们,看到我们手上的标语。她哭了,泪流满面。我们迎上去,和她及同行的十几位北京战友握手拥抱。


我们的心都在流泪。

“谢谢你们来接送高志强,谢谢!”


在哈尔滨火车站贵宾室,当年和高志强一起到北大荒下乡的战友、妻子傅玉玲,对来接他们的哈尔滨的知青战友说,“我们是来完成高志强的一个遗愿,没想到这么多的战友来接我们!”


哈尔滨知青联谊会会长李淑梅,代表我们讲了这样的话:


“高志强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北大荒,如今他的亲人和战友又把他的骨灰送回北大荒,这代表着几百万知青的一种精神,一种永不褪色的奉献精神。”

北京站:回荡四十年前的歌声

半个多小时后,傅玉玲抱着高志强骨灰,和战友们又登上了3141次列车。他们要去建三江,那是高志强的魂归处。


我的耳边响起了歌声——

“啊,北大荒北大荒,我把一切都献给了你!你的果实里有我的生命,你的江河里有我的血液,即使明朝我逝去,也要长眠在你的怀抱里。”

列车在歌声中渐渐远行了,留在站台上的我们在向远方招手。我没有走,在静静地等待那一列也是来自北京的客车。那是40年前的大雪纷飞的1967年12月。


那列车也是在歌声中进站。那歌声是——


“迎着晨风迎着阳光,跨山过水到边疆,伟大祖国天高地广,中华儿女志在四方……”


唱歌的是来自北京西城区13中、丰盛中学和38中等学校的104个中学生。他们是自愿报名到北大荒的“红卫兵小将”,他们是文革中上山下乡运动的先驱,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指示是在第二年的12月。


当列车在北京站启动的那一刻,许多知青哭了。激情燃烧后总要冷却,他们有些茫然地望着冰冷的东北大地。高志强是这帮知青中的老大哥,他是老高三的学生,一路上安慰着小同学们,领着大家唱歌,为他们送饭送水。


这时,一个丰盛中学女知青正注视着他,她叫傅玉玲,也是老高三的学生。她为这13中男生的行动所感动。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感动变成了深沉的爱。


还有一个叫于光的小伙子跟着高志强跑前跑后的,他是13中初三的学生,却比别的孩子更坚强。因为他的父亲于宝合是位抗联老战士,是赵尚志、赵一曼的战友,在白山黑水之间,打过仗,流过血。到前辈战斗过的地方去革命,是于光长久的心愿。而坐在傅玉玲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林东升,也在注视着他,后来也把这种感动变成了爱——那是以后的故事。

双鸭山站:见面礼是“大烟炮”

满载着青春梦想和革命激情的这列火车,12月8日上午,停靠在双鸭山火车站,那一百多个北京知青成了集贤农场(后来的三师29团)的职工。

傅玉玲回忆说,那一天刮起猛烈的“大烟炮”,风声呼啸,大雪扑天盖地,冻得我们浑身发抖,脸上像有刀子在刮。看来,我们要在北大荒的风雪中成长了。我和林东升被分配到了良种队,高志强和于光上了8队。


于光回忆说,到了队里,高志强当上拖拉机手,他文化水平高,又对物理感兴趣,动手能力强,很快成了连里的技术高手。我也当上了拖拉机手,开胶轮拖拉机,给队里跑运输。那时农场也在搞文革,开始我们这帮红卫兵也跟着闹腾,后来干活一累,我们也没那个心思了。一到休息日,我们北京这帮学生总是互相走动。我和老高常到良种队看傅玉玲和林东升,她们俩也到我们队来看我们。我们到了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虽然远离家乡但并不寂寞。开始队干部和老职工看不惯北京知青的高谈阔论、夸夸其谈,可我们干起活来,都争强好胜,一点儿不比别人差,他们也佩服我们了。

荒原作证:我们来了!

又一场风雪考验着高志强和他的战友们。


1969年1月,高志强自愿报名到抚远荒原建新连队。他和于光等十几个知青跟着几个连队干部,冒着风雪开进二(二龙山)抚(抚远)公路43公里处,在一片桦树林旁支起两顶帐篷,用树杆搭起床铺,再支锅点柴化雪水做饭,晚上用旧油桶烧火取暖。他们在摇曳的油灯下写下扎根荒原的誓言。歌声从帐篷中飞出,唤醒了沉睡的处女地。


冰雪消融后,高志强开着全连唯一的“东方红”拖拉机,领着他的班组,向荒原开战。红色的拖拉机拖着沉重的铁犁,翻开被荒草和树根纠缠的黑土地,那场面十分壮阔。但拖拉机卷起的灰尘把他们吹得人鬼难分。24小时连班作业,他们经常饥寒交迫。


于光说,最难忍受的是夏天蚊虫的叮咬。他们把黑泥涂在脸上。最渴的时候,水洼里有小虫子游动的混水也是最好的饮料。


那一年,高志强他们创造了奇迹,当年开荒、当年种地、当年打粮。虽然产量不高,也算有了收获。更大的收获是他们在荒原上站住了脚,盖了房,打了井,建了食堂,修了场院,有了几万亩自己的耕地,成了一个像样的农业生产基地——61团1连。


当年也在这个连队下乡的哈尔滨知青、现黑龙江省人大农林委副主任李伟对我说,高志强这帮北京知青是机务上的骨干,他们开出的三万多亩荒地,成了现在创业农场一队的基础。现在这个队已建成全国农业现代化的样板队和建三江重要的粮食基地,当年的北京知青功不可没。

困退返城:告别黑土地

1976年10月,在北大荒奋斗了十年的高志强,含着眼泪告别了这片他曾洒下无数汗水的土地,告别和他结下大地一样深情的战友们,返城了。他不想走,又不得不走了。女朋友傅玉玲已于三年前被抽调回北京当老师了。尽管她早就申明,她在北大荒有男友,可还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曾给高志强写信说,如果他回不来,她可以重回北大荒。但他不忍让她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她家六个兄弟姐妹,五人下乡,她好不容易返城了,可以稍许减轻本已很重的家庭负担。为了坚守北大荒,高志强曾一次次放弃升学招工的机会,这次他却以困退的方式返城了。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由于是当年重点中学的学生干部,高志强一回北京就被安排到西城区知青办工作。那时,落实知青政策的任务非常繁重。当年,为了解决国家的困难,数以千万计的城市青年上山下乡,现在文革结束了,国家情况好转了,应该安置更多的知青返城。这是邓小平的一个伟大的决策。作为一个老知青,他被返城政策所感动,更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个政策能落实。


那时,他白天在单位忙着为返城知青办手续,晚上家里成了知青家属接待站。他不厌其烦地讲解政策,帮那些符合条件的战友研究尽快返城的办法。战友们返城后,高志强又帮助他们安排能发挥作用的岗位。


傅玉玲说,那些年得到高志强真诚帮助的知青,真是数也数不清。


后来知青办的工作并入劳动局,高志强还像当年北大荒耕地的铁牛一样,扎扎实实、勤勤恳恳工作了三十年。他曾担任过就业科长、培训科长、区职业技术培训学校的校长、书记。无论在哪个岗位上,他都全心全意,尽职尽责。这么多年他获得多少先进工作者、优秀党员和各种荣誉称号,他自己也说不清。


人们说高志强是标准的国家公务员、尽职的党的干部。一看他朴实扎实真诚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老知青。

医院病房:不回北大荒是一生遗憾

然而不幸正向这个老知青袭来。


2004年区劳动局要把旧办公室改建成职业技术学校的校舍,作为学校领导的高志强天天在现场跟着。午休时,他就躺在装涂料的小屋里眯一会儿,回家时满身都是油漆味。装修工程是上半年开始的,到七八月时,身体一直健壮的老高突然感到浑身没劲儿。在傅玉玲多次督促下他才到医院检查,结果把他们惊呆了:他得了白血病!血液里癌细胞含量已达24%。


高志强只好听从医生的意见,12月6日,住进北大附属人民医院血液病科。


那一天正是37年前高志强下乡到北大荒的日子。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又一次走近北大荒?


傅玉玲劝老高不要多想,好好治病养病。经历过北大荒风雪考验的高志强十分坚强,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他忍受着化疗的苦痛,身体稍有好转就出院,情况严重后被迫再次住院。听说老高病了,同连队的战友来看他,当年得到过他帮助的知青来看他。


面对大家,他总是说:“病好了,我一定回北大荒看看。”


战友们也对他说:“没问题,病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傅玉玲说,“病好了,回北大荒!”


这成了高志强战胜疾病的精神力量。一见到战友就说这句话,就像二战时期法西斯占领区坚持地下斗争的战士见面就说:“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然而信心并没有改变残酷的现实,高志强病情越来越重了。


2005年8月,同一个连队的战友章伯滔,要带着几个老知青回建三江,他们到医院来和高志强辞行。高志强说,我明年身体好了,再和你们一起回去。章伯滔说,到2007年,我们下乡40年时,咱们一起回去!十几天后,他们从建三江回来,马上来见他,给他看在北大荒的照片和录像,转达了连队老职工对他的问候。


他激动地说:“变化太大了!在我们开荒的土地上,庄稼长得这么好!那么多人还惦念着我,只要能走路,我一定回一趟北大荒。”


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到:“又有这么多的战友回建三江了,我真羡慕他们,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那将是一生最大的遗憾!”


那些天,他很忧郁。老战友们排成班,每天轮流来照顾他。在傅玉玲和战友面前,他总是很坦然。


那天姐姐来看他时,他又说起北大荒。他说:“姐,你不知道,我对那片土地真的太有感情,太让我怀念了!”说着他竟号啕大哭起来。 


也许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再也不能回北大荒了!这是他得病以来,第一次大哭,也是最后一次。


12月24日,上午,轮上张民阜和爱人上海知青谢晓蕴来医院照顾高志强,当年他们都是61团1连的。


小谢望着面容青癯的老高说:“好好养病,明年我们下乡40年,一起回北大荒!”


老高轻声地说:“明年39年,后年才40年。”


小谢又说:“你要挺住,40年时,我们回去!”


这时老高伸出瘦骨嶙峋的拳头说:“要挺住!”他尽量把拳头举高,声音也很坚定。


没想到,这就是高志强留给战友们的最后一句话!


中午时分,在傅玉玲给高志强喂饭时,他昏迷了。几个小时后,20多个战友们都从全市各处赶到了他的床前。他们呼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再没能回答。下午6时,高志强那一颗顽强的心终于停止了跳动。


随着傅玉玲和战友们低沉的哭泣,北京下了一场雪。那雪和北大荒的雪一样的白,一样的大。天色暗淡,寒风萧瑟。


战友们在八宝山给高志强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

病中日记:骨灰洒在北大荒

一个多月后,傅玉玲在整理高志强的遗物时,在他的《病中日记》的最后一页发现这样几句话:


“把我的骨灰洒在东北大地,捐献我的眼角膜,在我父母坟前替我种一棵树。”


傅玉玲立刻泪流满面,接着放声大哭,她后悔没能在高志强病中知道他的遗嘱。那时他表现得很坚强,从不说死,而她也不忍心当着他的面安排后事,更没想到他死得这么突然。她后悔,没有实现他捐献眼角膜的遗愿。


她马上给章伯滔、张民阜、于光等老战友打电话。他们都哭了,都说:“我们一定实现老高骨灰洒在东北、洒在北大荒的愿望!”


经过精心的准备,又得到建三江管局和创业农场(原61团)的支持,他们终于有了本文开头所说的这次送战友魂归北大荒之行。他们实践了自己对高志强的承诺,在下乡40年时,陪他一起回北大荒。


我曾问高志强最亲密的战友于光,为什么生前高志强一直惦念北大荒,死后非要把骨灰送回北大荒?


也许他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1973年,他的父亲把他调到湖北的三机部“五七”干校,后来又在湖北的一家军工厂为他安排了很好的工作,可他两年后又回到了61团当知青。


也许还因为1985年他遵照父亲的遗愿,把这位老抗联战士骨灰的一部分洒进了松花江,一部分埋在了赵尚志牺牲纪念地宝泉岭公园。


那里立着老战友陈雷的诗碑。上面写着这样的诗句:“君乃松山客,素知凌风雪。风雪总无情,幸有耐寒节。”


于光说,我们这一辈和父辈的心是相通的,北大荒是我们理想的燃烧之地,是我们青春之花的灿烂之地,是我们世界观的形成之地,自然也是我们灵魂的安托之地。

换新天站:许多人自发赶来迎接

8月29日,在建三江的换新天火车站,傅玉玲一行受到创业农场领导和当年老职工的热情欢迎。许多人是自发从老一连赶来的。面对这一张张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傅玉玲和儿子又忍不住地流泪了。


8月31日,在老一连(创业农场第一管理区)会议室举行的追思会上,当年和高志强开过一台机车睡过一铺炕的老职工泣不成声。他们说:“当年高志强是那样生龙活虎地开拖拉机,现在却变成一把灰回来了……”

傅玉玲领着儿子寻找高志强战斗过的地方,他们在荒草中找到了那辆废弃的“东方红”。儿子站在链轨上照像——他已继承了父业,在北京农大研究生毕业后,也从事农业科研工作。

当年为连队建设流过血和汗的战友们,望着农机广场上成排的世界最先进的成套机械感慨万千。更让他们激动的是那望不到边的正由绿变黄的稻田。当年他们的奋斗目标是“年产千吨粮”,而现在生产队已是“年产二万吨粮”。真是“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松花江哭泣:志强,回家了!

8月30日,傅玉玲和儿子在富锦市松花江边登上了汽艇,他们向江中驶去。在中流处,她和儿子把拌着花瓣的高志强的骨灰洒在滔滔江水中。

傅玉玲说:“志强,回家了。你安心吧,将来我们会在这大江里汇合!”


这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首歌——《北大荒人的歌》:

“即使明天我逝去,也要长眠在你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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